归兰颇感诧异：“姓傅的，你好像不怕死？”


  “怕，但怕有何用？况且我更怕死而不能瞑目！”


  “好，你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？”


  “九头狐门下有九大分支，曰药、食、钞、玺、笔、枪、律、报、运，每个分支又有九品官级，曰魔、煞、鬼、阀、狂、匪、贼、邪、魅，共有狐使665人，我全部记录……”傅青山边咳边从怀中取出一物：“于此名册……我的问题便是，药煞狐使——也就是你归兰小姐——可否将此名册转交狐主？”


  归兰劈手夺过，匆匆翻看，见有沈师师、柳金莲、孙圆圆、钱克明、马利、杨凤、玉寒、糖热、舞子、阮莉、黎姣和自己的名字，还有许多人自己并不认识，脸上竟然有了笑容：“想不到药魔使竟然是她，洪佑俭怕是活不了多久……”


  ※


  黄如璞不住扬鞭呼喝，马车往北郊急驰。不料中途车轮子竟掉了一个，差点翻车。


  紫嫣心急语冲：“黄大哥啊……您可是老把式了！今儿怎不检查车轮子呢！傅大哥一定有危险……”


  “我该死……”黄如璞一边自责，一边手忙脚乱抱起掉在路边的车轮。


  关誉却气定神闲，安慰紫嫣：“吉人自有天相，我也早就安排妥当。”


  “万一……”


  “绝对万无一失。”


  “傅大哥重伤在身，九头孤又擅长下毒……”


  “无论何种毒药，若距离较远，且在空旷之处，就不会起作用，何况傅大哥也吃了解药。”


  “就算对方不能用毒，可是他那剑伤……”


  “你忘了吗，你那无妄宝石，能解毒化腐，生肌造血，治病疗伤有奇效呢。”


  紫嫣这才稍稍放下心来，但见黄如璞仍然没能修好车轮，仍然急得跺脚。


  关誉瞧那青铜轴头已断，显然是被人做了手脚。黄如璞想找块木头临时来用，找来找去也没有合适的，也是急得满头大汗。


  “没有多远了，我跟紫嫣走过去吧。”


  说罢不由分说，拉着紫嫣就走，暗中压缩局部空间，转眼就到了北郊。紫嫣是路痴，所以并不知道关誉用了缩地之术。


  ※


  “快说吧，洪婧媞在哪儿！”


  “梁新把公主藏在乡下亲戚家了。”


  “胡说！狐报分支——情报分舵——已经掘地三尺，也没找到梁新的乡下亲戚！”


  “看来梁新对无神会也留了一手……你真不该杀了梁新……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公主下落的人……”


  “看来你们也被梁新骗了，既然如此，我便无需留你活口……”归兰目光闪烁，又看了几眼名单，“你是唯一一个知道这本名册的人，如果你死了，那么除了本狐使，天下再无人知晓九头狐的全体骨干……就连狐主也未必……”


  傅青山咳嗽连声：“非也……我另外……抄写了两份……留给关誉和乐羿，他们必然公诸于世……很快便会天下尽知……所以你杀了我也没用……”


  归兰一呆：“那你还说让我转交狐主……”她突然脸色大变，“这册子里……有毒？！”


  傅青山点点头：“是的，你现在知道……为时……已晚……”


  归兰气急败坏，挺剑欲刺，却身形一顿，瘫软于地。


  ※


  程继恩抢过宝剑，指着归兰，又悲又悔，咬牙切齿：“你这妖女！挟持我一家老小，逼我通报无神会情报，我把梁新约见地点如实相告，还觉得没有什么，万没想到你们竟然下毒杀人！是我害死了安子兴！我现在就杀了你，给子兴报仇，再以死谢罪！”


  不由分说就要结果归兰的性命。


  傅青山急忙阻拦：“继恩不可！”


  程继恩连刺几下，剑尖总是偏离方向，还以为是傅青山以内劲将剑震开。


  归兰却现出惊骇的表情：“求求你们，杀了我吧！”她知道自己中计被擒，即使自己什么也不说，九头狐也绝不会放过自己，到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，还不如现在就一死了之来得痛快。


  这时关誉的声音忽然传来：“归兰不能杀，还要保护她。”


  程继恩愣了片刻，忽然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：“子兴，师傅和青山不让杀归兰，那就让我来给你抵命……”


  哪知不管他怎么用力，那剑身始终不能立起，还以为是自己下不了手，便扔了宝剑，跪在坟前，痛哭不止。


  ※


  紫嫣烧了纸，劝道：“程大哥，安大哥的死，是九头狐所为，我想他在天有灵，也不会怪你！”


  关誉也劝他：“你若自杀，或者杀了归兰，子兴就白死了。”


  程继恩聪明绝顶，却至情至性，义薄云天，见二人真心相劝，便擦了擦眼泪：“谢谢师傅、紫嫣妹妹……我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坎……也许我还是怕死，竟然不能下手……”


  傅青山知道是关誉所为，但他也知道关誉不愿超能力示人，便没有挑明。


  紫嫣又安慰他几句，转而对归兰说：“你知道为什么不杀你吗？”


  归兰的脸色越来越苍白，一个劲儿求死：“我现在没有力气，除非你们杀了我，否则我一定会服毒自尽！”


  关誉叹了口气：“你之所以求死，是怕被九头狐折磨。但是你被擒一事，你不说，我们不说，谁也不知道，那么你仍然可以放心去做狐使，冒充洪公主。”


  归兰哪里肯信：“我亲手杀了安子兴，你真的不想我死？”


  关誉点点头：“当然，因为你活着，可以帮助我们做很多事情。子兴被杀，你不过是奉命行事，罪魁祸首不是你。”


  归兰仍是将信将疑，不过她突然明白：“程继恩把我引到坟地，傅青山在名册里下毒，都是你的圈套。”


  “是的。有我和乐羿在，你便不会现身，所以我和乐羿进宫，诱你来杀青山。”


  “你们不杀我，让我继续当狐使‘冒充洪婧媞，是为了……抓住狐主？”


  “为了揪出九头狐，让天下女子变为正常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