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圆圆再次捡起簪子，用力刺向紫嫣的面部。紫嫣用胳膊一挡，被刺中手腕，顿时血流如注。


  “你知道护脸，说明你不傻啊！”


  说着便又戳了几下，都被紫嫣挡住。


  此时紫嫣满脸是血，孙圆圆见状更加颠狂，竟向紫嫣双目刺去。


  紫嫣再次惊呼：“关誉！救我！”


  三女却都大笑起来：“吓唬谁啊！谁也救不了……”


  忽听一阵劈啪声响，三女各挨几个巴掌，顿觉头晕目眩，牙关松动，似乎牙齿都被打掉了。


  三女捂着脸，呆若木鸡，以为是紫嫣突然发难。


  紫嫣却痴痴地叫着：“关誉……关誉……”

  忽听外面传来了阵阵呐喊之声：“有刺客！在那边！快追！抓刺客！”


  紧接着房门被一脚踹开，杨凤提剑而入。


  “看见刺客了吗？”


  杨凤问罢，自己却愣住了——门是关着的，刺客怎么进得来，可自己明明看见有个人影跑了进来。看来是那人跑进来以后，又把门关上了，只是速度太快……


  杨凤正想着，见孙圆圆举着簪子，指着紫嫣：“哪有什么刺客！不过你来得正好！这小贱人竟然……”


  没等杨凤说话，洪佑俭也赶了过来，一看紫嫣惨状，不由大怒：“这是谁干的！”


  沈师师和柳金莲异口同声：“不是我！”


  孙圆圆慌忙把簪子别进发髻里，叫道：“也不是我！是紫嫣……她竟然打我……”


  “她打你？你好端端的，紫嫣脸上尽是血？你还拿簪子……你想干吗？你是不是想把紫嫣毁容？”


  洪佑俭面带杀气，冷冷地望着孙圆圆。


  “不……不是啊……真的是紫嫣……打了我好几巴掌……沈姐姐柳姐姐你们说话啊！”


  柳金莲忽然冷笑：“圆圆妹妹啊，一人做事一人当，紫嫣……就是你打的啊！你先是打她脸，又拿簪子扎她脸，还想刺瞎她眼……”


  沈师师也落井下石：“就是，我想拦都拦不住！”


  “来人！”


  洪佑俭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，立刻冲进来几个宫中侍卫。


  “把这个恶毒的女人拖出去！”


  孙圆圆吓得赶紧跪下，抱住洪佑俭的腿：“星主饶命！我是想让紫嫣妹妹清醒啊！”


  洪佑俭一脚把她踹翻：“好，我饶你不死！自今日起，贬为宫女，服侍紫嫣！如果紫嫣三天之内不见好转，你就跪下来求她，只要紫嫣饶你不死，我就放你一条生路！”


  忽听紫嫣又是一声惊呼：“关誉！别走！”


  洪佑俭以为叫他，温声安慰：“我不走，我一直陪着你……”


  哪知紫嫣忽然跳下床，冲向门口，对着门侧墙壁：“关誉……你为什么要走……”


  洪佑俭摇了摇头，为了让她死心，便答应她：“我让杨凤带你去找关誉！”


  他自信满满，因为刚才自己戴上关誉的面具，紫嫣无动于衷——喊关誉的名字，让关誉别走，或许只是她残存的一些记忆罢了。就算她见到关誉本人，必然也是一样，过段时间，慢慢就会彻底遗忘，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，只等大婚了。


  “她若是一直念念不忘，又该怎么办呢？”


  备好两辆马车，洪佑俭却忽然后悔起来。


  ※


  关誉此时已经出了王宫。他隐身墙内，见紫嫣没事，这才出墙离去。


  “紫嫣……洪佑俭对你很好……你会忘掉我的。”


  前日他喝光酒水，没有忘了紫嫣，反而激发穿墙之能，无障之目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。


  原来那忘情失魂饮，由深海水母、高空猛鹫混合火山融盐熬制，不仅毁人记忆，更销人心神。但他是暗物质之躯，对其影响有限，倒助他意外发觉自己的穿墙之能。


  其实任何显物质量子都无法阻止暗物质量子，只是理智状态下，自己的心神被吓阻了。喝了忘情失魂饮，迷迷糊糊中，无障之目发现紫嫣，径直前往，才发现自己竟能穿墙越障，出入自如。


  这两天虽在黄家，却总是不由自主去看春胜宫的紫嫣。见孙圆圆要下黑手，便瞬移过来，告诉杨凤有刺客，对洪佑俭说紫嫣有危险，然后出手教训了三女。


  ※


  乐羿正按他所教，制作木人，用来标注全身经络穴位，供无神会众人参照练功。见关誉进了院子，便问：“师傅，你去哪儿了？”


  关誉反问：“爹和娘呢？”


  “黄管家带他们去买粮油菜肉，置备婚礼！我啥也不懂，让他们买完叫我，不用请人工了！”


  “你不是想知道杨凤长什么模样吗？”


  “对啊！”


  “我去帮你看了，你拿笔纸来，我画给你看。”


  乐羿赶紧拿来笔纸。关誉画完，乐羿一看杨凤长得不丑，心里还挺高兴。


  “一会儿有人来，你戴上面具，代我迎接。”


  说着扔过来一副人皮面具——是他从洪佑俭书房里顺来——便回房睡觉。


  乐羿接在手中，虽不知其意，但是师傅的话，他总是言听计从，于是戴在头上，继续劈砍木头。


  大约过了半个时辰，忽听外面有人喊：“关誉在吗！有人找你！”


  乐羿答应一声，出了院门。杨凤、洪婧媞、紫嫣先后下了马车。


  “我就是关誉，找我有什么事儿？”乐羿尽量模仿着关誉的声音。


  杨凤听出是乐羿声音，不觉一呆。


  洪婧媞也感觉似乎哪里不对，却又说不出来。


  紫嫣忽然娇呼一声：“关誉！”


  乐羿听音辨貌，一个名字出现在他脑海，但他并没有说出来。


  他有无妄石能量，失魂饮抹去他对洪婧媞的记忆，他却仍记得紫嫣。


  “师傅为什么避而不见紫嫣姐？”


  他正想着，紫嫣又叫了一声“关誉”，忽然跑到院墙边，靠在墙壁之上，闭上双目，似乎在享受墙壁带给她的心安与温暖。


  “关誉……关誉……”


  洪婧媞有些恼怒：“关誉就在眼前，你跑墙边作甚？再说……再说关誉是我……”


  哪知紫嫣忽然睁开双眼，叫着关誉的名字，拍打着墙壁，来回走着，脸上满是惊恐惶急之色，随即干脆失声痛哭起来：“不要走……关誉……”


  乐羿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洪婧媞和杨凤更是莫名其妙。


  忽从院里走出一人，抽泣中的紫嫣立刻起身，泪眼模糊根本还没看清来人模样，便一头扑到他的怀里：“关誉……不要走，不要离开我……”


  关誉抱紧紫嫣：“不走，不离开。”


  他本想让乐羿冒充自己，打发三女，从此与紫嫣相忘于人海。


  当他隐在墙中，想最后近距离看一眼紫嫣，不料紫嫣忽然冲过来倚在墙上。他为了避嫌，便挪开身子。但他挪到哪里，紫嫣就跟到哪里。只要闻着他的气息，紫嫣便心神安宁；他稍微远离，紫嫣便惊恐万分。


  他这才明白，紫嫣把他的气息，幻化成了他本人——这种情意，不止是刻骨铭心，简直就是销魂蚀骨。


  “紫嫣，你忘不了我，我又何尝真能记得了你。”


  两人相拥而立，笑中带泪。


  洪佑俭在附近酒楼，用千里镜看得真切，不觉一声长叹，放下镜筒：“回宫！”